寍殇

一只四处衔草的鸽子

【城翊】命中注定·下

杜城把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猫带回了家。 

 

其实对于沈翊来说,死亡总是似远似近。

生与死在艺术界似乎是一个永恒的话题。

就像林敏说的,美术史一直记录着犯罪史,卡拉瓦乔在他的眼中,却只剩了彻头彻尾的疯子二字。

认识杜城后,他的人生仿佛走向了另一个方向。

他与罪恶之间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一些,同样的离站在生命终点的人靠的更近。

沈翊甚至很感激,在他灵感仿佛已经碰到瓶颈的时候,遇到了杜倾,结识了杜城。

从被找上,到被扔进海里,再到杜城救他出来,整个过程很紧急,相应的,是一个很短的时间。

他从未想过,他离真正的死亡如此之近。

 

杜城不止一次在长夜寂寂的时候把深陷梦魇的沈翊捞出来。

杜城的胸膛炽热如他这个人。

埋在这个人的怀里让他随着噩梦疯狂跳动的心脏感觉到难得的宁静。

宽厚的手掌抚在自己的后脑,另一只手轻柔抚着自己的后背,安心的温度带来微微的痒意。

脸上传来烫意。

 

沈翊想到,之前杜城有一天休假,他们两个窝在自己家里,守着小小的电脑显示屏,看完了整个灵魂摆渡。

那个时候,对电视剧兴致缺缺的杜城倒是难得和自己讨论起来。

“作者出卖的是自己的内心。”

阳光下的瞳仁但这浅褐色,杜城问自己:

“画家是不是也会在画中漏出了自己的内心世界。”

“也许吧。”

“那你倒是和看上去不一样。”

“有什么不一样。”

杜城的笑让他移不开眼,“你猜。”

 

顺藤摸瓜,拐卖案有了更好的结果。

可是北江分局的人并不是特别高兴。

沈翊的状态让雷一斐和杜城非常担心,两个主心骨都心事重重,再高兴的事也变得没有那么有氛围了。

雷一斐也是心疼的,和皮猴子杜城不同,他见沈翊总有一种都想把他留下来当成自家孩子照顾的冲动。

他对杜城是一种培养的欲望,但是雷一斐也是人,对于皮猴子杜城,和小奶猫沈翊,当然是皮猴子该抽,该鞭策,小奶猫要护着,该安慰。

从前就纵容杜城去接沈翊,眼下更是抽时间就让杜城把沈翊接过来,在眼皮底下陪着。

出了这档子事,雷一斐反倒一反常态,原本是全身心希望沈翊来分局做画像师,眼下倒是也歇了这个念头。

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警察的危险。

这次要不是沈翊机灵,蒋峰和杜城给力,他也好,沈翊也好,都将成为牺牲品。

他便罢了,沈翊那么一个张扬不羁的孩子,在亲近人的面前还带着天真的孩子气,如果沈翊真的是因为犯罪分子盯上自己而被连累,那他就算牺牲也觉得对不起他。

反倒是之后的某一天,杜城忽然面色复杂的过来告诉自己,沈翊要去考公考编。

雷一斐内心的心疼甚至多于兴奋。

 

更是听到杜城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,那个跟了雷一斐好多年的保温杯终究还是命丧当场。

出乎意料又理所当然,两人在一起很顺利,最“正常”的是许意多痛心疾首,甚至拿扫帚把杜城打出家门,但最后结果还是好的,许老师虽然每次见到杜城都吹胡子瞪眼,到底没有一意孤行非拆散他们不可。

 

沈翊还是那个沈翊。

 

雷一斐再次见到沈翊,是在杜城的家里。

沈翊的录取通知下来的时候,杜倾做东,在杜城的家里小聚了一下。

杜城的家,雷一斐也是来过的,只不过当时,一个单身大男孩的家里,远没有现在有人气。

雷一斐换鞋的时候就在想,之前杜城是一个人,是地板,现在家里多了只猫,自然是应该铺上地毯的。

朝阳的另一间屋子也变成了沈翊的画室。

阳台上的绿植散发着勃勃生机,茶几旁边的柜子里是各式各样的杯子。沙发上还有没有整理回抱枕的毯子。

沙发后面的墙上是颜色驳杂的图案,好像还没有完全完工,仔细一看,发现是便利贴和糖纸。

便利贴上,有时是一条德牧,有时候是一只猫猫。

雷一斐的脸上带上了慈父般的笑容。

墙底下是一排踢脚柜,当然,看到未关严的抽屉里的东西,雷一斐也是尴尬地移开目光甚至咳嗽了两声。

臭小子,回头得让你多写几篇报告。

 

 

沈翊毕业前,北江分局几乎是拼尽全力才把人带回来。

没办法,沈翊这两年别说在艺术界,在系统里也成了不可多得的人才。

杜城无数次无奈,在法院和警校把“热心”帮忙的猫猫揪回来,甚至在很多时候,参加交流会的时候,才知道沈翊去别的分局帮了忙。

也正因如此,在沈翊毕业的那年,市局也好,分局也罢,都想把这个绘形神探带回自家。

奈何,沈翊这只猫已经有主了。

当然,这是在沈翊答应了业余在警校任教,上级才勉强答应的。

 

“你的画,害死了他。”

“如果不是你,霍教授可以救更多的人。”

 

沈翊最近胃病犯了,在许老师家里养病,瞒着杜城回来,刚一进听审室,隔着一面玻璃,听得耳边的话,可能是同样都是画家,这话虽然不是对他说的,但是却让他对这样的杜城感到陌生。

脑中不由得想到七年前在北江游艇汇,他刚刚被杜城救上来,被杜城搂在怀里。

想到那张拼凑出来的脸。

如果,自己不认识雷队,按照自己的脾气,被人一激,很大可能会画出来。

或许就会像面前这个人一样,在不知情的情况下,害死一个人。

 

霍教授,杏林高手,却死在了一幅画下。

如果雷队因为那幅画出事···

 

“沈老师,你怎么了?”

李晗看到沈翊脸色不太对,忙问道:“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?”

“我去叫城队。”

“不用。”沈翊调整了一下心情,故作正常地说,“我这就回去,别告诉杜城我来过了。”

 

沈翊自此便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。

杜城发现时,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了,杜城却始终不得关窍。

问过李晗才反应过来到底出了啥事。他也深知,这件事,最能开解沈翊的是雷一斐。

无奈,只能求助已经退了休的师父,说完原委后,还被雷一斐数落地一无是处。

已经是队长的杜城倒是久违的感受到了来自师父的血脉压制。

 

雷一斐在北江游艇汇上找到了沈翊。

两人说了什么,在楼下等着的杜城是不知道的,但沈翊从上面下来之后,指使自己去买了一些乳胶漆,没有牵着自己,倒是粘着雷一斐,一人一个颜色在自己涂过的红色墙上画了两条截然不同颜色的直线。

这幅画覆盖过原来那张画,带走了沈翊所有的阴霾。

 

把雷一斐送回去,在自家猫咪面前倒是开始吃味起来。

“我师父已经变成你师父了。”

沈翊听得一愣,绽开笑容,趁着红灯,一使力就起身,亲在杜城脸颊上。

“可是我能认识雷队,是因为你呀。”

绿灯亮起。

沈翊看着前路,兀自说到:

“或许总是我想得太多。”

“总是在想,如果我没有遇见倾姐,没有认识你,没有见过雷队,我大概会因为一时之气画下让我后悔一生的画,或许现在的情景,是你我都没有办法承受的。”

“但是雷队今天跟我说,路行此处,万般种种皆有定数。”

“我能遇上雷队,能遇上你,成为画像师,可能,就是我的宿命。”

“何止呀,许老师,师母,林敏,还有张局,蒋峰,老闫,溶月,李晗,我倒愿意相信,我们能够走到一起,能够相遇共事,就是缘分,就是宿命。”

“说起来,雷队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在劝我要不要成为警队的画像师。”

“冥冥之中,雷队把我带到了我本该归属的地方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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